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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繁华与尊严——读《银元时代生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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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8 13:53 | 显示全部楼层

逝去的繁华与尊严——读《银元时代生活史》

来自:MACD论坛(bbs.macd.cn) 作者:种豆南山下 浏览:1231 回复:1

文/烟三月


如果想看看平实的文字,以及旧 CHN人的尊严,推荐读《银元时代生活史》。这是本专栏结集,也是我看过最好的专栏集,不但连续性强,而且每一期都写的一丝不苟,没有灌水。

这本书挺厚,近500页,不过作者行文平实流畅,一个个故事娓娓道来,看着不累。这段时间,我每天睡前看个一两章,挺有意思。

《银元时代生活史》作者是旧上海的中医师陈存仁,以现在的标准来看,陈存仁是个文青,他出生在世代经营绸缎的富贵家族。但是出生不久就家道中落,父亲早亡,很小就经历了大家族一夜之间极盛而衰的悲剧和父亲无钱下葬的惨剧。他个人从一个少爷,变成三餐青菜,十天一肉的贫家小子。但是,凭借他个人的努力和头脑,以及不错的运气,成为了著名的中医师、报社老板、业界领袖、从而重振门庭。

作者的文学修养不错,师从章太炎等名师。之前看过他写的《津津有味谭》,对食物、食疗和养生长了不少知识。没想到他写的那个时代上海的社会片段和生活趣事,也是那么好看。

这本书详尽地讲述了这一段个人史,所以有人把它和高阳的《红顶商人》相提并论,作为个人励志教材。陈存仁详细地写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学界泰斗,市井小民,党国政要,里弄瘪三,出版大鳄,青楼佳人……商界政界银行界实业界的都有:章太炎、于右任、蔡元培、汪精卫、杜月笙、黄金荣、荣氏兄弟。做医生真是好,可以结识很多人。   

陈老先生不愧是著名中医,头脑灵活,记忆力惊人,几十年前的物价仍然记得那么清楚。小到一桌宴席、一套鞋袜、一次乘车、看病或游玩,大到买房买地、赴日本旅游,他用自己40多年的亲身经历说明了物价的变化,让我仿佛也在那个时代的上海生活了一番,对“一块银元”的价值有了切身的感受。陈存仁呈现的是 CHN人传统上非常典型的生活主体,也就是游走江湖、安身立命。从中,可以细细体味一番生活滋味,有几分恪守,几分活络,又有几分角力掌舵,几分身不由己。

作者是个极富生活趣味的人,喜欢吃,也喜欢玩,聪明谨慎的同时,也讲究生活品味,所以他以一种事无巨细的态度,记载当时生活林林总总各个方面的花销,从吃穿用度,到求医问药,到灯红酒绿,到稿费润笔,到当时还不多见的汽车、电话,甚至青楼欢场也有所涉及。幼年生活困顿,成长于上海县城,作者对银两数目素来敏感。要不是本身心思细密,再加上日记的帮助,很少人能把银元的购买力说得如此鲜活入微——比如写坐火车去北京,每到一站就会有小贩兜售土产,德州扒鸡是小洋二角,枣庄红枣则是每篓八个铜元——一般人粗枝大叶,几十年之后,早就记不清了。

陈是民国时代的谦谦君子,十里洋场的彬彬绅士,在他笔下,没有坏人。他广交天下朋友,黑道白道、三教九流,因此人脉广布,做事总是很顺利。然而,身为中医,他对因果报应之说,深信不疑,专辟一小节写了因果报应,列举十数上海滩风云一时的“白相人”无一得善终。他小心的掌握着与这些人交往的分寸:既不同流,亦不疏远。如果得罪了这些人,他在上海滩无法执业,如果和这些人沆瀣一气,又过不了自己做人这一关。他的做法是,敬而远之,严守职业操守,遇到大佬请客,礼到人不到。

虽然只是几十年间的事情,但是那时候的 CHN人远比今天的狼仔们可爱。有一种很老派的气度和风华,让人觉得心里无限亲近。不似今天的人张扬、蛮霸,而是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受。今天的 CHN人一派挥斥方遒的气概,有王道霸道之气,却已经不如前人的从容、温和了。若不是战乱连绵,那个时代真是让人向往。

仔细想来,怎么看都觉得当时的 CHN人和今天的 CHN人是全然的两类。若把它们置于等同的时空,大概除了发肤的颜色类似之外,整个精神和气质都彼此完全不同。读完《银元时代生活史》,让我怅然良久,觉得有某种悠久和发达的文明已经失落,某种血脉相连的文化传承已经中断,而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及什么原因,都不是我等能力所能探讨得了的问题。

再好的书也有遗憾,60页有个编辑错误,本应配章太炎的照片,配的却是蔡元培。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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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10 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分享认真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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