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就混出人样》－－江南隐士真诚奉献

江南隐士

38
　　
　　清明前，一连几天不停的雨，将吴梁整个城市都罩在了雨网里。那雨时急时缓，时密时疏，一会哗哗啦啦大雨滂沱，象煮沸的汤水；一会又淅淅沥沥细雨缠绵，象纷乱的青线。这来得有点偏执又不知疲倦的雨，正应了唐人杜牧的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诗。
　　
　　星期天是清明节，老天爷难得露了脸，出了个大太阳。往年的这一天，几乎一整天都会是阴雨绵绵，就是放晴，时不时也会洒上几沰雨，仿佛要为人间与冥间沟通，亲人相聚私语，传达出悠悠哀思，渺渺悲情。可今年这一天，大清早天格外的蓝，云格外的白，空气也格外的清新。
　　
　　陈依琪决定要去安葬父亲的骨灰盒。母亲身体不适，陈依琪动员她别出门了，由她带着姗姗去。母亲说什么也不答应：这么大的事，自己怎么能不去，送老头子，这是她份内的事。别说自己的身体还顶得住，就是真的卧床不起，抬也要抬得去，爬也要爬得去。陈依琪拗不过她，只得依了她。包了部出租车，让司机一路上慢点开。
　　
　　陈依琪已经花了12800元在郊外的惠龙山公墓为父亲买好了块墓地，那墓地是母亲亲自选的，她百年以后也将与父亲合葬于此。墓地背山面湖，四周有翠绿色的松柏，青青的草地，黛蓝的远山巍峨起伏，蓝莹莹湖水烟波浩渺，湖边黄灿灿的杨柳迎风摇曳，粉红色的桃花尽情怒放，最难得的是，四时四季此地都拥有着灿烂的阳光。母亲说，百年以后能和父亲一起睡在有阳光的地方，听松风，看流云，望太湖，观赏花木，没有了纷纷攘攘的世事，没有了心的浮躁，也不再有欲望杂陈，那应该是件多么轻松惬意的事情。母亲喜欢，陈依琪自然也高兴。
　　
　　一清早，惠龙山公墓满山遍野全是上坟扫墓的人，到处是纸钱冥物燃起的缕缕青烟。连续不停的阴雨天，难得有晴日，好象全城的市民都出门来了惠龙山。墓地专事殡葬仪式职业的队伍，己经早早在父亲的墓碑前等候了。因为报酬够丰，场面自然做得比一般人家看起来大些，无非是吹鼓手多些，穿着的不知是翻版哪个国家三军仪仗队的制服看起来整齐些，安葬的程式也相对变得繁缛些。
　　
　　陈依琪对父亲始终感到一份愧疚，她痛心自己做儿女，却无力让父亲在人世间享受到安居乐业安康富裕的生活。父亲苦难了一辈子，残酷的病魔又熬尽了最后生的希望，就这样悲惨地离开了人世。如今，她虽然否极泰来，有能力可以尽心尽孝，却也只能多点世俗的寄托，为他多烧些元宝纸钱，默默祝愿他在阴间不再贫穷。
　　
　　出自母亲之手的金银小元宝，再搭配上一叠叠印制精美的冥币，满满的就装在特制的方纸袋里。纸袋上印有花纹，写着父亲的名字，烧的时候，母亲还郑重其事地招呼着各路鬼神，请求他们多多照应，额外又单独烧上了些面额大得惊人的冥币，算是给各路鬼神的买路钱。
　　
　　落葬完父亲的骨灰盒，做仪式的队伍收了钱，又赶下一个场子去了。陈依琪老少三人并没有马上离开父亲的墓地。也许是过去的岁月留给母亲太深刻的记忆，也许是在这次家被封时，那几个象凶神恶刹的人又让母亲的许多记忆死灰复燃。母亲开始少了一份自信，多了一份警觉。她对女儿说，“陈红啊，在你爷面前，我说句不该说的闲话。我不反对你开厂，但千万别做得太张扬。能赚点钞票，见好就收。现在的世道，不要指望可以去做几乎大的事业。你一定要头脑清醒，勿要忘记现在是啥人的天下？我们比不得有权有势的人，要是来个黄龙翻身，有啥变化，倒霉的永远只会是我们平常百姓。”
　　
　　“不会再变了，也无法再变，就算想变，也没有人再能变回去！时代不同了，要说变，也只会越变越好。爷过的怕缩缩日脚，永远都不会再来了。不是他们不想来，是他们来不起！”陈依琪说得有几分自信。
　　
　　“舅公从前为啥要怕缩缩里？他要见啥人吓啊？”姗姗在一边插嘴问道。舅婆和妈妈看看她，谁都没有回答她的话。
　　
　　母亲让陈依琪还是要小心行得万年船。心放平点，适而可止。不赚钱不好，赚得太多钱也不好，折中点最好。要是等还清了债，有点钞票也要记得多捐点畀穷人。好好人缘，多积点德。任何年代，都有穷人，不一定是他们没有富人的能力，也不一定就是他们不努力。人一穷，就象陷进了沼泽地里，要是谁也不肯拉一把，穷人只会越挣扎陷得越深。
　　
　　陈依琪点头答应着母亲，她有过这经历，她就是从那沼泽地里走出来，对此深有体会。客观地说，这个社会给穷人的机会确实太少，很多人难得会有她的这份幸运。但是，主观地说，穷人也太安于本命，恬然现状。其实，每个人身上都具有自己并未发现和正视的潜力和优势，但大多数人都忽视了其存在。就象家里藏着宝贝，没人想着要每天都拿出来欣赏，那宝贝反不记得是宝贝了。人只有在逆境或遭遇到灾难的时候，才会正视自己，或被逼迫，或被发掘，自己才会寻找到自身的真正价值所在。怕就怕，贫穷成了习惯，而习惯又成了自然，甚至还要标榜出“安贫乐道”的谎言来，那贫穷就成了这世上最无药可救的绝症！
　　
　　清明节的晴天，终于没有撑住。中午时分，云层从东面的天际，万马奔腾而来，伴着隆隆的雷声和撕裂天边的闪电，很快就吞没了太阳。墓地到处升起纸钱冥物燃烧后的灰烬，满天飞舞，只到豆粒大的雨珠掷下来，空中才变得安静。陈依琪刚听到有雷声，便搀母亲下山，钻进了车里。回家的路上堵满了车，汽车喇叭声与叭嗒叭嗒的雨点声乱成了一片。
　　
　　也就在在这一天，小凤子约好了汤绮雯在陆羽居茶馆碰头。
　　
　　小凤子赶到陆羽居茶馆时，汤绮雯已经泡上了茶。她穿得珠光宝气，脸上也画着浓彩，比起她从前的打扮，现在变得俗气了。但看上去她依然是一副明星姿态，人也确实长得象电视里的那些明星，连笑都象是克隆了那些明星脸上很职业的笑。
　　
　　小凤子收好雨伞，用纸币擦着额头上沾到的雨水。一坐下来，就开门见山：“绮雯，现在和那头猪处得怎么样？”
　　
　　“哎，梁小姐，你怎么能叫他猪呢，他那身材一看就是个有身价的人。现在我们好得很，不是一般的好，是越来越好。他家里的女人，那才象喂养在圈里的一头猪，基本上他已经不派她用场了。”汤绮雯边说边拨弄着手上的钻戒。
　　
　　“是他买给你的？你还真行啊！”小凤子听她叫自己“梁小姐”而不再是“小凤姐”，心里已经有了点意外，但还是一如从前，亲热地拉过她的手，装着欣赏一番，“好大的钻啊！”
　　
　　“化了一万多啦！这是他情人节送我的礼物，他是应该要慰劳慰劳我了，我也真辛苦，天天都要保证他惬意。你又不是不晓得他的年纪，要想他每次派得上用场，也只有我赅这点本事。”汤绮雯象是在抱怨，又象是在炫示。
　　
　　“知道你来事！说点正事，让你也发笔大财。我有一个朋友要做笔大生意，还少个七、八十万，想借半年高利贷，肯出二分利息，另外再付五个点回扣。你看看，是不是可以利息低点从朱弘友手里借出来，再转借畀我朋友。”小凤子很快就进入了正题，说完她又加了一句，“这一转手，你可以赚不少钞票啊！”
　　
　　“那怎么行啊？我老公现在也是要用钱的关口，他厂里生产介忙，温州赤佬其实只是摆摆炮，又不是真投资。现在的生意，全部是我老公自家出钞票。我听我老公说，光月饼的包装就要准备好二三百万。钞票是有，但全部在股市里，我听我老公说，钞票放在股市里，每天都可以赚个百分之十！”汤绮雯喝着茶，仰首伸眉地说着，那纹上去的眉毛象两条爬动着的毛毛虫。
　　
　　小凤子听傻了，忍不住跳起身来问道：“绮雯，你有没有搞错啊？你是不是已经重色轻友啦？”
　　
　　“看你说的，我们不还是好朋友吗？我都跟我老公说了，全亏了你指点，才有了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我让我老公有空陪你打上几圈麻将，还准备要输点钞票你开销开销呢。我是不会忘记你的，做人要讲良心的吗！”汤绮雯说着还露齿笑了笑。
　　
　　小凤子听得恨不得有个地洞钻钻，她伸手上去就想掴她耳光，但手在半空中停了：“你格臭屄女人，原来是介种人！算我眼晴瞎！”小凤子气青着脸，拔腿转身就走。
　　
　　汤绮雯没生气，站起来在她身后还追了二步：“梁小姐，介凶的嘞，你还是介大脾气，说话一点也不文明。不是说好，我们要好好扯扯的吗？你怎会要紧走了呢？我点的是最贵的碧螺春，你也不多喝二口。好啦好啦，改天三缺一我喊你，或者我请你一道吃饭。要来格……”
　　
　　小凤子又忍不住回身骂了一句：“你还是转去啃你个猪卵泡吧！”
　　
　　小凤子连伞也没拿，冲着雨就往回赶。回去工厂的路上，小凤子再三告诫自己，这事千万千万不能告诉依琪姐。自己一直提到的朋友，原来居然是这种人，让自己太没脸了！
　　
　　但一到厂里，见了刚从墓地回来的陈依琪，她心里的话就象烧开的一锅粥，一直要潽出来。她克制着，心里在骂着自己：要是你梁嘉凤敢说，你就不是人，你也是猪卵泡！
　　
　　她全身湿透了，那脸上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那脸色很难看，很吓人，陈依琪的眼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陈依琪紧张地拉着她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连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陈依琪帮小凤子脱去湿衣，又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到她身上，小凤子突然就扑到陈依琪怀里，呜呜地大哭了起来。这一哭，可把陈依琪吓傻了：小凤子几时有过这样哭的？知道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心也跳到了喉咙口，竟然也急得跟着哭了起来。
　　
　　她紧紧地拥抱着小凤子，象安慰孩子一样安慰着她：“嘉凤，别怕，有姐在！不管发生什么事，姐都会和你一起！我们不哭啦，嘉凤啊，先告诉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凤子哭哭啼啼地讲出了事情的经过，陈依琪听得大大地松了口气，她失声大笑了起来：“你个臭女人，吓死我了，心脏病畀你吓出来啦！我看你老倌逃落，也不曾哭成这个样子？”
　　
　　陈依琪帮她抹去脸上的泪，小凤子这才止住了哭，说道：“我真格想不着她会这样。她在麻将台上出老千，畀人家王八蛋吃生活，还是我帮她去摆平格。”
　　
　　“麻将台上的朋友有可靠的吗？”陈依琪拉她在沙发上坐下，说道：“好啦，这事情就算过去了，忘光它，资金的事情，不要你去想，我有办法了！”
　　
　　陈依琪欣喜地告诉小凤子，有一位银行行长已经答应出来吃饭，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摆平他！
　　

mrxjc2003

dddddd

管家婆

^_^^_^^_^!!!

江南隐士

原帖由 mrxjc2003 于 2006-8-28 22:59 发表
dddddd

谢谢！

江南隐士

原帖由 管家婆 于 2006-8-29 19:02 发表
^_^^_^^_^!!!

又见老朋友，很开心，谢谢！

江南隐士

对不起，您填写的内容(如签名、帖子、短消息等)包含不良内容而无法提交，请返回修改。

[ 点击这里返回上一页 ]

自觉没有非法内容，不知何故贴不上来。

江南隐士

非常感谢栾志刚版主
非常感谢坛主xibeishiren负责的态度并热心的帮助！
江南隐士在此叩谢！！

liuming393

不错，很有文采。

oycg1981

好看!真想一次把全部的都看完,每次来MACD都来看有没有发新的,盼楼主写快点以飨观众

江南隐士

原帖由 liuming393 于 2006-8-30 19:22 发表
不错，很有文采。

谢谢兄弟鼓励。

江南隐士

原帖由 oycg1981 于 2006-8-30 23:12 发表
好看!真想一次把全部的都看完,每次来MACD都来看有没有发新的,盼楼主写快点以飨观众

非常感谢兄弟鼓励的话，我一定写出更精彩来不辜负您！

江南隐士

一口气跑完了五章十二万多字，故事讲了一半，我也该憩息了。
　　感觉自己已经做不到年轻人的一鼓作气，我也不想太累了自己。
　　出游回来收获不错，连我都在怀疑要继续写实业和创业的价值？
　　但我依然决定要坚持写完，股市说到底离不开真实的实业基础。
　　
　　在我憩息期间，希望好兄弟，时不时帮我晒晒帖，拜托了！
　　也希望新朋友能认识这帖的有益处，为你的立业多个参考！
　　
　　还有一点，我必须告诉您：
　　真正的精彩在后面！
　　江南隐士不会让您失望！

灰色天空

顶着 别爬下 呵呵

管家婆

助手的故事!!!

狩猎的狼

原帖由 江南隐士 于 2006-8-31 17:05 发表
一口气跑完了五章十二万多字，故事讲了一半，我也该憩息了。
　　感觉自己已经做不到年轻人的一鼓作气，我也不想太累了自己。
　　出游回来收获不错，连我都在怀疑要继续写实业和创业的价值？
　　但我依然决定 ...

:*9*:盼君继续!!

耐住寂寞

好文,期待中

管家婆

加把劲.顶上去..................

玉免发财

慢慢欣赏！！！！

江南隐士

灰色天空：谢谢兄弟帮我顶，我一定站直了，继续前行！

管家婆：谢谢老朋友一如既往的支持。

狩猎的狼 (钢铁战士)：兄弟好，我会继续的！

耐住寂寞：谢谢鼓励！

玉免发财：谢谢兄弟！



休息一周了，要开工了！

江南隐士

第六章
　　
　　41
　　
　　样板店开张这天晚上，陈映霖在中国饭店定好了三桌酒席宴请大家。在店铺装修期间，陈映霖始终在四处活动，为陈依琪的连锁店方案做说客。经她动员，愿意加盟和有意加盟的工友店已有十多家。借新店开张的机会，陈映霖将他们都请来了。陈映霖对陈依琪说，虽然这十多家店的市口相对差一点，但店都不算小，条件基本可以符合要求。等大家见了面，陈依琪心里便有了数，不免心里掠过了一丝凉意。
　　
　　顾文文不肯参加母亲的宴请，她让倪骏康也别去。倪骏康觉得很为难，顾文文一把拉过他就走，嘴里还说道：你是不是又想跟着你表姐啊？她们在一起吃饭谈正经事情，你在边上毕恭毕敬坐着，都难受？顾文文叫上了厂里十几个年轻人一起，约好要到台湾人开的新意咖啡店里，年轻人归年轻人去庆祝。
　　
　　年轻人聚在一起，品着咖啡，喝着啤酒，欢声笑语，谈论风生。通过这二个多月的奔波，他们开始担当起了工厂业务的重任，唱起了工厂销售的主角，每人都负责着几家工友店，还不断地开拓着新的销售网点，培养和锻炼着自己的公关能力，创新和实践着自己的营销理念。因为效益是与自己的收入挂钩，所以，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变得有了价值。又因为大家几乎都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起步，所以，彼此之间竞争反而越发激烈，你追我赶着销售的业绩，谁也不想落后于他人。
　　
　　大家在等着电视新闻的播出，当看到顾文文拿着“冰点”饮料的画面出现时，全场一片欢呼，大家纷纷学着顾文文的口吻在说：“这‘冰点’太特别啦，我一个夏天都会喝它。”
　　
　　倪骏康也兴奋得和顾文文击掌，说道：“这是绝妙的广告语，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倪骏康表示出了赞赏，顾文文是一边窃喜一边羞涩，歪过头去咬住了自己的唇，一脸的陶醉。
　　
　　大家和顾文文开着玩笑，有人说，原以为这柔情似水的冰洁玉人珍藏在厂里，自己还会有点机会，现在电视一放出去，这机会也就不复存在了，明天工厂门口的追求者，一定会排成长龙。顾文文听得笑着，装扮出老虎脸来，一边凶凶地说她们贫嘴，一边又眄伺着倪骏康的表情。
　　
　　大家开着玩笑，议论着厂里的“冰点”饮料，人人都感到有份自豪感，还都有种强烈的预感：今年的夏天，这产品一定会热销。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饮料市场始终是碳酸饮料一统天下，消费者有些厌腻了，不再局限于单一选择，所以新型饮料会有市场。近二年瓶装水在市场慢慢走销，正是这种消费趋势的反映。日后，会有什么饮料统领市场，现在都还难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为代表的碳酸饮料独霸天下的局面，一定无法再维持下去。所以，工厂用酒酿改制饮料，应该是一种创新，有先见之明。饮料消费喝的是一种时尚的感觉。因此，抓住年轻人，就抓住了饮料市场。而“冰点”饮料极具个性化的名称和特色，符合年轻人自立和自信的精神追求，也符合主流年轻消费人群的消费取向，应该有机会成为年轻人的时尚新宠。
　　
　　有人提议应该给老板打个电话，祝贺她一下，立即获得大家响应。大家推举顾文文打，但顾文文说，今天开的店扯上了她家，她打这个电话不合适，还是让倪骏康打。倪骏康推不过，只得去酒巴柜台，一群人勜着他一起，免提拔通了陈依琪的手机。
　　
　　“喂，你好……”电话机里传来了陈依琪的声音，倪骏康没说话，压低着声音让大家一起说顾文文说的那句话，于是大家齐声说道：“这‘冰点’太特别啦，我一个夏天都会喝它。”
　　
　　陈依琪开心地大笑了起来：“我们也看到电视了，文文那一段演得太好啦，我们正在说呢，就让这段剪成一个广告篇，应该相当不错。你们说呢？”
　　
　　“崭！非常崭！陈老板，我们大家祝贺你和凤姐，祝贺我们的依琪食品厂，从‘冰点’开始，走向辉煌！”大家对着电话机，争抢着在叫喊。
　　
　　“谢谢大家……”陈依琪激动得声音有些哽塞，她连声说了几遍“谢谢大家”。
　　
　　“文文在吗？”陈依琪在电话里问。“文文，你去安排一个大点的卡拉OK包房，我请你们大家一起去唱歌。等我们这里结束，愿意去的都去，一起闹忙闹忙，好吗？”陈依琪还没说完，这里的年轻人早已在欢呼了。
　　
　　小凤子没去卡拉OK厅，电视新闻播出前，她就伈伈睍睍不定心，一直东张西望地在给她的一个朋友打电话。上次她用房产证抵押，向这个朋友的朋友借了十二万的高利贷，第二天就又还上了，她赔给了人家二千元的费用。今天她又打电话给他，还想着要借钱，但数额要大一点，利息也可以再稍高一点，他朋友让她当面去谈。酒席一结束，小凤子和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就急着赶过去了。
　　
　　小凤子这次要用房产证去抵押借钱，陈依琪没有再反对。工厂已今非昔比，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这已经不再是风险。小凤子后来打电话给她时，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借五十万，月息一分八厘，期限一年，除了小凤子家的房产抵押，依琪食品厂作为连担责任人，提供担保。
　　
　　陈依琪接到小凤子电话时，正在回去的路上。她也没法在卡拉OK歌厅里待，她的电话始终没停过，都是市食品厂的工友们看到电视新闻以后打给她的。对她来说，这些电话都很重要。所以，到了卡拉OK歌厅和年轻人照了个面，她留了点钱给顾文文，让他们开心点玩，自己就告辞先走了。她怕扫了年轻人的兴致，临走时还特别提议，哪天让文文重新再组织一次，她和凤姐会一起参加。
　　
　　所有人都沉浸在新店开张和新品上市的喜悦中，谁也没注意到陈依琪心里深藏不露的焦灼不安。小凤子的电话，多少冲淡了些陈依琪隐藏起来的忧虑和失望的心情，让她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得以稍稍平静了些。
　　
　　因为工厂偿还清了半年期的债务，还有债务仍在陆续到期，而“冰点”饮料又刚刚上市，工厂的资金压力已经开始显现。第一批设备款和工厂改造的工程款，按时付清后，在刘锡山二十万的借款到期时，黄嘉文曾建议陈依琪去争取商量延期，或分批归还，这样可以不至于影响到工厂的资金周转。
　　
　　陈依琪连考虑都没考虑，一口就否定了黄嘉文的提议。虽然刘锡山已经表态可以延期，但那只是人家的一片好意，不能成为我们背信的理由。工厂的资金周转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也不是我们可以背信的借口。如果刘老板再肯将钱借给我们，那也得他自己愿意，由他自己再作决定。我们现在找他谈新的要求，还不等于是挟持绑架了人家。就算他答应了，那也难免不是他无奈的选择。尽管他不一定会计较，但我们的信誉也就赔光了！守信一定要成为一种习惯，人才能立身不败，企业才能长期生存。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按约定还钱，不能有丝毫的变故。于是，在还款日的这一天，东凑西凑的二十万现金如数存入了刘锡山的存折，还多存了一万八千元的利息。
　　
　　陈依琪将存折交还给刘锡山时，刘锡山嘴上笑道：“我说过，这钱你可以用到春节，不行再晚点也没关系，你怎么还要来还？看来你还是没当我是阿哥！”可他心里却在想，生意人能如此重然诺，这在现在的生意场上已经不多见了。他相信陈依琪绝不是一个做一般事情的女人，投资她，比投资什么都好！
　　
　　陈依琪笑道：“我们之间立有白纸黑字，我可不想做你呒信用的妹妹。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吗！”
　　
　　刘锡山收下了存折，还了陈依琪的借条。紧接着，另一手又将存折交还给了陈依琪：“我还不知道你工厂等钱？连本带息你还是再拿去吧。”陈依琪连声感谢，重新打了张借条，刘锡山不让她再写还款时间，什么时候还都行。但陈依琪还是坚持写下了：“一年一结，期满十日内，贷方未要求归还本金时，可视为自动延期一年。”
　　
　　尽管这二十多万又回到了工厂周转，但现在工厂要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资金仍是工厂面临的最大困难。如果小凤子这次借款成功，那无疑是久旱来了场及时雨。
　　
　　样板店开张的第一天做了一万多的营业额，超出了陈映霖家以前店的日营业额近十倍，这是大家之前都不曾想到的，这也更加坚定了陈依琪要实施连锁店方案的信心。有了第一家店的成功开张，陈依琪心里踏实了许多。但工友们对连锁店的普遍态度，又让她感到了莫大的失望。
　　
　　从自己接触工友和陈映霖游说下来的情况看，陈依琪发现：实施连锁店方案的难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一切顺利的开局，或许正潜伏着一个更大的危机。